【第四版】不至山野 不知山月　作者：侯思思

不至山野  不知山月

侯思思

刘禹锡在《秋思》中写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对于喜欢秋天的人来说，秋天的确是一个好时节。

它是一个由绿转黄的季节，是一场走向成熟前的盛大狂欢，从田野到山林，从黄昏日落到繁星满空。《历书》中记载：“斗指西南为立秋，阴意出地始杀万物，按秋训示，熟也。”自立秋日开始，人们会因凉风至而感到清爽。白露渐生，寒蝉鸣叫。但如今生活在高楼林立、树木四季常青的城市之中，已经感觉不到秋天的悄然而至。没能有看到第一片黄叶应声而落的惊喜，感受不了第一场秋雨带来的丝丝秋凉，也感受不了趁着黄昏，看花间残留晚照的那份悠闲。无法听蝉声慢慢，等倦鸟归巢，看落日带着白云回家。

到了22岁，陪着家乡走过了一次次完整的春夏秋冬。嫩芽到绿叶到枯枝，花骨朵到青涩小果子到雪花飘飘的那种完完整整。并不是说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都离家有多远，而是自打有记忆开始，家乡的一年四季就是特别模糊的存在。一六年弟弟毕业后，爸妈开始在家常住，于是周末就开始频繁地在家与学校之间来回。才知道很多记忆里的东西不是像某些生物一样随着时代的变更消失了，而是有些人打心底里就已经摒弃了它们的存在。

    不至山野，不知山月。特别喜欢吃一种长在田埂旁边的野果子，类似于草莓，有着很浓很浓的奶香味。植株接近地面，叶子带有毛刺，呈墨绿色。小时候，家里大人在田间忙碌，孩子就在田野旁边的小河里捉螃蟹，找这种野果子。值得高兴的是，今年五月份跟着父亲去扯笋子，回来的路上再次遇见了它。红色的一小颗在绿色的草地上尤其明显，顺着小溪一路往下，最后竟然发现了一大片。后面发照片给我的朋友们，她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坐在回程的汽车上，旁边的房子和树木一个劲儿地后退，渐渐出现了新的房子和树叶。然而只是很短的一个瞬间，这些新的东西已经成为过去。随着山路越来越崎岖不平，满面迎来的风也开始带着凉意，空气中弥漫着的稻香愈加浓郁。四处寻找，看到一片金黄，暗自唏嘘，以为是梦里。直到地势稍微平坦，不远处出现叠加的黄绿色，才惊觉乡下的秋竟然如此准时。城市还在灯火通明的夜晚焦躁不安，村寨的清风明月已听着蝉声入眠。

某一天清晨醒来，竹叶滴落了前夜残留的最后一点雨水，在布满青苔的石头上溅开一朵漂亮的水花。小鸟在梧桐树上往来，老鸭子把头埋进浅水里，然后梳理身上的羽毛。人烟稀少的村落，野草蔓延开来，占拥在路的中间。至深处，人在中间而不能见人，“寂静使任何声音都突然膨胀了好多倍”。雨落早秋，惊得院子里的果树黄了一层的叶子。在地上拾一枚秋叶，轻轻放在手心，足矣。

在天气好的夜晚，搬出一把乘凉的椅子，和朱自清一样一个人在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人。

后记：因特别喜欢秋季，所以入秋不久就和对镜观诗的朋友正儿八经地讨论了一番秋味。不管是“空山新雨后”，还是“江枫渔火对愁眠”，抑或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对于念秋的人来说，秋天再萧瑟也会和黄花一样给人别致的温暖。同时，在诗联萧伟群老师的影响以及一直以来的关怀下，小作两篇，以此记秋。

其一

更深露重蝉声远，

满院秋红染早霜。

待到君朋相见日，

和风把酒赏花黄。

其二

清风朗月桂飘香，

饮酒西楼露水凉。

夜半难眠蝉唱远，

葡萄疏影诉衷肠。